司法文苑 | 难忘儿时青麦香

作者：金昌监狱 杜红莲

小暑节气一过。家乡麦田的颜色就开始从浓绿逐渐变成金黄。风吹麦田，麦浪翻滚，金色的耀眼，鹅黄的夺目，而黄绿色的麦穗则令人心旷神怡。每年放暑假前夕，那些将黄未黄的麦穗正是烧着最好吃的时候。我童年的美食记忆里，那一粒粒如玉石般晶莹透亮饱满润泽的青麦粒当之无愧占据首位。

小时候，跟着母亲到麦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。我家门前有一大块自留地，主要种的就是小麦，地埂间种着蚕豆，我们家乡称之为大豆。刚放暑假那几天，麦子还未完全成熟，迎着朝阳，和母亲、姐姐一起，到距家最近的麦田去。母亲主要是看看有没有邻居家的鸡来啄食，看小麦黄的程度来做好收割计划，顺手再把田里的燕麦和其它一些杂草拔去。而我和姐姐的心思不全在这里，我们要看一下蚕豆荚是否成熟，瞅着有那半熟未熟的豆荚，我们摘下来，剥了生吃，有一股浅浅的豆腥味，很是新鲜。

母亲把燕麦、薄荷和一些杂草抱到麦场上后，我们在树荫下乘一会儿凉，母亲就说，走吧，我们拔些青麦子来炒着吃。待选准一些将黄未黄的麦穗后，母亲一个弯腰，只听镰刀嚓嚓响，一大捆青麦穗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了。

我和姐姐回家的步伐格外轻快，我们赶快准备烧旺炉火，准备好簸箕，母亲把收割来的麦穗头都剪下来，放在簸箕里，一下一下使劲的搓，我和姐姐也想帮着母亲，可是看着青青翠翠的麦芒儿，搓起来好扎手呀，母亲不管不顾，搓一会，端起簸箕来使劲的簸一会，那些搓下来的失了色的麦芒儿就随风轻轻扬扬的飞出去了。母亲这样反复揉搓，我和姐姐可耐不住性子了，早已经把成束的麦穗儿架到火上不停翻烤。麦芒最先被火焰吞噬，包裹在麦壳里面的麦仁儿也很快散发出阵阵的香气，那是一种混杂着泥土芳香和小麦特有香味的麦香。我们赶快拿着火星四溅的麦穗到院子里，稍微晾一会，也就顾不着烫了，几下揉搓最后剩在手里的就是一小撮鲜嫩无比、珠圆玉润、晶莹透亮的麦仁儿。仰起头，一股脑地把它们放进嘴里，慢慢地咀嚼，整个灵魂仿佛都要为之一颤。

母亲把搓好的一大盆带着碧绿麦芒的青麦子放进一口大铁锅里，不停翻炒，视麦粒成熟程度，边炒边加点水，等到颜色由碧绿慢慢的转为嫩黄色，新鲜麦子的清香味已经溢满了整个院落，母亲抓起一把，轻轻揉搓后，尝一下，知道火候到了，马上出锅。

家里的大簸箕再次派上用场，母亲把出锅的滚烫的青麦子倒在大簸箕里，再次扇簸，意在把更多的麦芒随风扬去，簸一会，母亲放下簸箕再揉搓一会，如此几个来回后，母亲的鼻翼上已经有细微的汗珠儿了，我和姐姐早已没有耐心，连连催促母亲，但母亲总是不厌其烦，反复数次揉搓、扇簸，母亲担心遗留的麦芒会呛着我们。

一阵辛苦的劳作后，一大盆炒熟的麦粒像翡翠一样绿中透黄，黄中泛绿，母亲轻轻地抓起一些雪白晶亮的盐粒撒进去，我们吃在嘴里，既有新麦子的清香，又有一丝丝咸津津的味道萦绕在口舌间，感觉真是人间至味。

在地里劳作了一天的乡亲们，回家的时候也都会带上一捆青麦穗。从小暑至收割的这一段时间里，村子里处处都能闻到青麦子的香味，只是麦子成熟的过程很快，留给人们可以烧烤蒸煮的时间非常的短暂。

当时只道是寻常。那青青的麦粒儿，那浓浓的母女情，都深深地留存在记忆深处。多年过去了，农村早已经告别了人工割麦的劳作方式，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有了极大地改善。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，小孩子们的零食五花八门应有尽有。揉麦粒，烤麦穗这种纯天然的“零食”也失了传承，那诱人的麦香、那温馨的时光只能在记忆里反复的回味了。